临近清明节的一天,张大山开车去西山陵寝,给一个老朋友上坟,这老朋友不是他人,正是他当年的初恋女友惠芬。上大学那会儿,张大山和惠芬爱得昏天黑地,可张大山一心想出国镀金。大学一结业,他就主动提出分手。惠芬悲伤极了,对爱情也失望了,很快草率地结了婚。等张大山学成回国后,手头有了点钱,还想着要协助惠芬一下,可没想到惠芬现已患了绝症,很快便离开了人世。
其实,西山陵寝是一处布衣墓地,地处西郊,方位偏僻。当初惠芬去世时,张大山就表示可以出一笔钱,买块好点的墓地。惠芬的老公是做小生意的,却是一根筋,死活不同意,说是自己现已给惠芬买了块墓地。没办法,张大山只能看着惠芬“住”进了廉价的西山陵寝。
到了陵寝,张大山下了车,拎着精心选择的祭品,刚要往墓区走,就看到不远处扔着一个空烟盒。他顺手就把空烟盒捡了起来,扔到废物桶里。
就在这时,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来到了张大山面前,咬着嘴唇,怯生生地说:“叔叔,您能帮我一下吗?我、我想向您借点钱。”
张大山一向乐施好善,但他最不愿意做的,便是把兜里的钱交给那些装腔作势、真假难辨的“乞丐”。眼前这个孩子,本应该坐在教室里好好学习,估量是大人被钱蒙了心,这才把孩子弄到这儿来要钱。
张大山不想怂恿这种行为,所以抬脚就要走。孩子一看他要走,顿时急了,泪水立刻涌到眼圈里,带着哭腔说:“叔叔,谢谢您,我一定会还您的。”
一个“还”字,让张大山多少动了点同情心,他就多问了一句:“孩子,你为什么借钱?”孩子小声地说:“我想给妈妈买几枝花。”
张大山追问道:“你妈在哪里呢?干吗给妈妈买花啊?”
这一问,孩子眼窝里的泪珠滚了出来:“我妈死了,就埋在这里……快清明节了,我来给妈妈上坟,原本爸爸给了我一百块钱,让我给妈买几枝花,但我不小心,把钱给弄丢了。”
话提到这个份上,即使孩子是编谎话,张大山也不大好意思不给钱了。他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钱,递给了孩子。
孩子礼貌地鞠了躬,然后说:“叔叔,您能留个地址吗?我回去让爸爸寄还给您……”
张大山多少被孩子给感动了,他摆摆手说:“孩子,假如真是你说的那样,表明你是个好孩子,这钱算叔叔送你的。”
接着,张大山就往墓区走。这时,他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下,那孩子正欢欣鼓舞地往停车场外面走。他真的是去买花?张大山苦笑了一下,他估量自己是上当了。
走进墓区,张大山才发现一年没来,里面改变还挺大的,树栽了不少,路也重修了。他七转八弯,才遥遥望见惠芬的墓。可就在这时,张大山听到了一个孩子的声音:“妈妈,我来看您了!”
孩子的声音有点熟,张大山探头一看,居然便是刚才问自己借钱的孩子;再一看,他更惊异了,天哪,这孩子居然就跪在惠芬的墓前,原来他便是惠芬的儿子啊,太巧了!
张大山停住了脚步,躲在一排冬青树后,听那孩子持续念叨着:“妈妈,我买了您最喜爱的粉百合,总共10枝,一枝10块钱,花了一百块钱。其实爸爸原本给了我钱的,可我不小心给弄丢了,这钱是向一个好心的叔叔借的……”
听到这里,张大山多少有些脸红,自己胡乱猜想了那么多,可孩子的心是多么单纯啊!就在这时,那孩子又卖了个关子:“妈妈,你猜我怎样知道那个叔叔是个好心人呢?”张大山一听,也猎奇起来,不由竖起耳朵听着。
那孩子得意地说:“我成心扔了点废物在地上。我想,谁要是好人,谁就会把废物捡起来扔到废物桶里。后来,有个叔叔这么做了,我就知道他是个好人,所以我问他借钱,他就借给我了,我厉害吧?”
张大山听了很快乐,看来这孩子还真是个小机灵鬼啊!
孩子絮絮叨叨地又说了半天,讲自己的学习情况,讲自己刚刚当上了少先队员,还发了红领巾,他是多么珍惜红领巾啊!接着,又讲了他爸爸多么能喫苦,一直在尽力赚钱,还说今日他爸爸不能来,是因为有重要的工作要做。
就这样,孩子讲了快一个小时,张大山站在那里一句不落地全听了,孩子讲完了,这才恋恋不舍地往山下走去。
说实话,这么多年,张大山都觉得惠芬嫁得欠好,但听了这孩子的一番话,他猛然觉得其实惠芬活得挺好的,有个好老公、好儿子,还有比这更美好的吗?
张大山刚要动身,突然,不远处又传来了急匆匆的跑步声,他探头看看,没想到那孩子又跑了回来,张大山只好持续“躲”了起来。
孩子气喘吁吁地说:“妈妈,我能跟您借一枝花吗?我要用它去办一件重要的工作,您一定会容许的,对不对?”
接着,传来一阵“”的声音,看来那孩子在解开花束,等了一会儿,又是一阵跑步的声音,接着就没动静了。
估量孩子走远了,张大山这才转过身,来到惠芬的墓前,看到那束粉百合,他不由心痛起来。惠芬喜爱粉百合,也是因为他。两人爱情时,张大山仍是个穷学生,买不起昂贵的玫瑰,他就图廉价,买了几回开得快要谢了的粉百合送给惠芬。惠芬拿到花,快乐极了,一直留到花瓣全落了还舍不得扔……张大山站在石碑前,心里充满了愧疚,沉默了半天才说:“惠芬,今日遇到了你的儿子,他是个好孩子,真为你快乐。看来,前两年我借给你老公5万块钱是对的,他一定能斗争……”
回到停车场,张大山发现自己车的反光镜上,居然多了一枝粉百合,并且仍是用红领巾绑上的!他顿时理解了,天哪,那孩子当时问妈妈借一枝花,其实便是要送给自己的!并且为了回报自己,他竟然把最珍爱的红领巾都拿出来了。刹那间,张大山的泪水都要涌出来了,这孩子,多好的用心啊!
张大山小心谨慎地解开红领巾,一张纸片飘落到了地上。张大山连忙捡起来,纸片上写着:“叔叔,谢谢您借钱给我,您是个大好人,送您一枝花,这是我妈妈最喜爱的花,本文出自www.czgga.cn期望您也能喜爱!我把红领巾押在您这儿,再把爸爸的手机号码留给您,请您给我爸打个电话,我一定会让他把钱还给您的,您收到钱再把红领巾还给我就行……”纸片的下方是个手机号。